生物多样性保护一直是全球共同关注的重要非传统安全话题。2021年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高级别会议正式通过的“昆明宣言”承诺:确保制定、通过和实施一个有效的“2020年后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以扭转当前生物多样性丧失趋势,并确保最迟在2030年使生物多样性走上恢复之路,进而全面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2050年愿景。
对于海湾地区海洋生态系统而言,该区域现有的海洋自然栖息地和其他海洋生物多样性要素在改善经济、支持当地社会稳定和可持续发展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维护生物多样性、构筑尊重自然的生态安全系统对于该地区而言有着更为深层的价值和深远的意义。
海湾地区的海域环境特征鲜明且具有先天脆弱性,例如流入海湾的河流数量较少、年降雨量稀少、海平面相比其他海域较低以及地处亚热带干旱地区导致常年处于高温环境和高蒸发状态。虽然自然条件相对恶劣,但该海域的物种仍呈现多样化的样貌,尤其是珊瑚礁、红树林、海绵、海草、哺乳动物和鸟类等生物资源较为丰富。海洋研究和环境评估结果显示,该地区约有 465 种鱼类和 60 种海鸟。以科威特为例,该国海域包括软体动物250种,海洋浮游生物达360种,鱼类337种以上,其中生活在珊瑚礁中的有124种,海藻类生物105种。尽管如此,自然条件的先天不足仍使得该地区海洋生态环境面临挑战。例如地球表面温度升高导致气候变化问题加剧,进而导致该地区海平面的上升、海洋酸度的增加和一些海洋生物数量的显著减少,由于无法适应新的生态变量和缺乏替代性的生活方式,部分海湾物种将面临灭绝的危险境地。加拿大一项研究警告说,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气候变化将导致海湾地区生物多样性和渔业潜力大幅下降。
如果说由于自然条件原因导致海湾地区的物种链条相对脆弱,那么人为因素的破坏则使得该地区的生物多样性面临严重威胁。
(一)在石油工业领域,港口、海上油田和油井的船舶事故和溢油事故,导致石油和化学品泄漏到海洋水域,造成海洋生物栖息地和沿海水质的大面积破坏。例如阿曼,该国所有石油生产活动均集中在首都马斯喀特西北的米纳法哈尔地区,由于缺乏有效管理,每年有数百吨石油废弃物排入该水域,给该地区的海洋生态造成恶劣影响。
(二)缺乏科学规划的沿海开发、疏浚作业(钻探)、填埋海滩以及建立人工海岛,导致沿海森林的移除和减少以及海洋生物栖息地的破坏,进而导致大量海洋生物的减少甚至消失,环境失衡加剧。
(三)过度捕捞以及在捕捞过程中使用破坏性工具和手段,如使用爆炸物、释放有毒物质或用不适当的铲网,导致广大海域遭到破坏。
(四)由于工农业废弃物、未经处理的污水直接排入海湾和沿海水域,导致海湾地区海洋污染程度不断增加,不仅危及海洋生物栖息地,同时使得该地区海域成为有害疾病和生物的温床。
(五)被废弃在海滩或被油轮、过往船只倾倒在海中的塑料制品污染问题日益加剧,导致海湾地区大量海洋动物尤其是海龟、儒艮和鸟类窒息和死亡。
面对海洋生态危机,海湾各国纷纷采取措施应对挑战。首先通过完善机构设置和制度建设,为改善生态环境提供有效机制保障:如为保护周边海洋环境,自上世纪70年代末,海湾国家便陆续签订了一系列旨在防止海洋环境恶化的集体条约;成立地区性海洋组织“保护海洋环境区域组织”(ROPME)以致力于该地区的海洋环境保护工作;此外,海湾合作委员会最高理事会采用了《GCC国家环境保护的政策和一般原则》,作为海湾六国未来环境活动的发展战略。与此同时,海湾各国积极成立各类自然保护区以实现该地区的物种安全和生物多样性,例如2010年沙特境内自然保护区数量为10个,目前已增加到70个,此外科威特境内有自然保护区39个,巴林有8个,卡塔尔有14个,阿联酋有61个,阿曼有16个,伊朗272个。
海湾国家在在维护地区海洋生态方面采取了积极应对措施并取得了一定成效,但作为非传统安全问题,由于海洋生态保护自身的复杂性以及受多种因素制约,海湾地区海洋生态安全仍面临多种挑战。首先,非传统安全本身具有的长期性、动态性以及关联性特征向海湾各国应对挑战提出更高要求;安全素质的提高与安全意识的增强是国家实现海洋生态可持续发展等非传统安全保障的基础与前提,对于海湾国家而言,国民非传统安全意识需要进一步加强;此外,非传统安全问题具有跨国家或次国家的特征,这一点在海洋生态保护方面更为突出,客观上要求海湾各国通过地区和国际互助与协作来规避海洋生态安全风险。
海洋生态的保护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工作,对于物种链条脆弱、环境与人为挑战严峻的海湾地区而言尤其如此,因此,对海湾各国来说,维护该地区海洋物种多样性、真正实现海洋生态安全应注意以下几方面问题:首先,海洋生态保护一方面要以国家利益为重心,同时其跨国性特征客观上要求必须开展广泛有效的国际合作才能真正实现国家的安全保障,在地区安全秩序尚未实现稳定的海湾地区而言更加具有挑战性;其次,海洋生态安全问题具有长期性、关联性和潜在性等特征,客观上要求海湾各国不仅要及时应对突发性安全问题,同时要重视制定和完善全面、系统的长效机制与远景规划;此外,应通过加大宣传、加强管控来提升国民自觉维护国家和地区海洋环境安全、共同应对非传统安全挑战。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对于受到疫情冲击的海湾国家来说,尽快恢复经济稳定无疑是当务之急,优先恢复经济与海洋绿色发展之间有时难免矛盾凸显,这不仅是海湾国家需要面对的重要抉择,同时也将成为疫情影响下世界各国需要关注的全球性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