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沙漠中的花朵”美誉的海湾国家阿联酋,近几年来,在外交上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屡屡彰显其外交上的大手笔,不仅在海湾地区首吃螃蟹,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而且适时调整和缓和与中东地区相关国家的关系,可谓风生水起,大有玩转全球之感。其与一系列中东地区国家乃至全球大国的关系均似“渐入佳境”。阿联酋有何锦囊妙计?这不能不引起人们的好奇和兴趣。
与以建交 利益相邀
2020年9月15日,当时的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美国总统川普、巴林外交大臣阿勒扎亚尼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外交部长纳赫扬在美国白宫签订了《亚伯拉罕协定》,意欲重新推进中东地区的和平进程。尽管《亚伯拉罕协定》是否真能够为阿以,尤其是巴以之间带来持久的和平与繁荣仍然尚待观察,相关国家的收益何在,得失几何,亦需进一步的探究和分析,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该协议的签署为包括阿联酋在内的相关海湾国家,乃至地区外阿拉伯国家抑或伊斯兰国家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提供了有利的氛围和铺垫。就此而言,以色列是只赚不赔的!这一点犹如1979年的《埃以和平条约》的签署。
2020年8月13日,阿联酋、以色列和美国发表联合声明,宣布阿联酋和以色列两国同意实现双边关系全面正常化,与此同时,以色列暂停吞并约旦河西岸部分地区的计划。值得一提的是,阿联酋亦是与以色列建立外交关系的第一个海湾阿拉伯国家、世界上第三个阿拉伯国家。此前,埃及与约旦分别在1979年和1994年与以色列建交。
2021 年 6 月,以色列在阿联酋开设了领事馆,作为对等外交举措,一个月后,阿联酋也在特拉维夫开设了领事馆。2021 年 10 月,阿联酋、以色列两国还与美国、印度举行了四方外交部长会面并讨论了潜在的合作领域——特别是贸易、基础设施、技术和海事合作问题。此次会议形成的集团被相关媒体称为西亚的新“四方”机制。美国、印度的野心和抱负可见一斑。
2021年12月12日以色列总理贝内特抵达阿布扎比,开启了色列建国73年来以色列领导人对阿联酋的首次正式访问。贝内特此访将渐入佳境的双边关系推向新的高潮。
从阿联酋的角度言之,与以色列建交自然有其战略上的考量,但更多的则是现实经济利益上的诉求。在经济利益仍然是国际关系核心要义的今天,阿联酋与以色列亦未清新脱俗!距离签署亚伯拉罕协议还不到一年,两国之间的双边贸易额已超过 6 亿美元。在实现关系正常化的一年中,入境阿联酋的以色列游客实现了大幅增加,而以色列方面亦积极地吸引来自阿联酋的游客。
与伊为伍 平衡为主
阿联酋在地区和大国外交上,为了降低风险,显然是不愿意将鸡蛋放在以色列与美国这一个篮子里。因此,阿联酋在改善、发展和深化其同以色列的友好关系的同时,亦与美国、以色列在中东地区的所谓“死敌”伊朗保持着较为密切的接触和互动。伊朗外交部长侯赛因·阿米尔·阿卜杜拉希扬在刚刚过去的11月份与阿联酋外交部长阿卜杜拉·阿勒纳哈扬的电话交谈中表示,伊朗伊斯兰共和国非常重视与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关系,致力于促进双边经济联系的发展是伊朗的重要任务。
伊朗外长所言非虚。由于地理位置的邻近、传统贸易关系的存在以及大量在阿联酋货物进出伊朗的过程中具有特殊地位的伊朗公司在该国的存在,阿联酋在伊朗的对外贸易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伊朗与阿联酋之间的年度贸易额目前介于150亿至160亿美元之间,预计这项数字将在未来增至300亿美元。事实上,阿联酋是伊朗在海湾地区的第一大进口贸易伙伴,也是伊朗第三大出口贸易伙伴,众多伊朗公司已将其与阿联酋的贸易列入了工作议程。
阿联酋当然非常清楚这一点,为此,阿联酋国家安全顾问、阿布扎比安全和贸易领域的重要人物之一塔赫农·本·扎耶德于 2021 年 12 月 6 日率领一个备受瞩目的阿联酋代表团前往伊朗,与伊朗国家安全顾问阿里·沙姆汗海军上将以及伊朗总统易卜拉欣·莱西,就双边和区域问题进行探讨和交流。塔赫农的到访,无疑有助于加强最近开通的经伊朗连接阿联酋与土耳其之间的贸易路线。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塔赫农·本·扎耶德此访是在关于全面重启伊朗核协议的2021 年 12 月 3 日维也纳会谈因美国和欧盟国家都指责伊朗采取僵硬的做法而破裂后几天进行的。事实上,阿联酋的此次外交举措目的有四:其一,希冀通过此访进一步加强地区沟通,将自身打造称为地区沟通与合作桥梁的努力的延续。其二,平衡和对冲因为此前阿联酋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而生的外部舆论压力;其三,含蓄地告知以色列与美国,阿联酋是中东的关键参与者,可以在有关伊朗核协议的谈判中发挥重要作用;其四,阿联酋的外交与利益的鸡蛋并不会只放在以色列和美国这一个篮子里。
哈利法港 美国不爽
尽管阿联酋与美国之间有着颇为密切的战略关系。这有例为证。美国在距离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 30 公里处的迪哈夫拉空军基地驻扎有3500名士兵。在特朗普政府期间,两国间亦签署了美国向阿联酋出售颇有战斗性能的50架 F35 隐形战斗机,交易金额高达230 亿美元的军售合约。
但阿联酋与美国在相关问题上亦存在认知分歧。这在哈利法港口问题上显现的颇为明显。2016年9月,中国远洋海运集团有限公司与阿布扎比港务局签署特许权协议,共同合资经营阿布扎比哈利法港二期集装箱码头。次年11月,哈利法港二期集装箱码头项目破土动工。原本对阿联酋和中国均具有重要商业价值的正常合作项目却受到美国的无端攻击。
美国污蔑中国在哈利法港内建造军事设施,并不断向阿联酋施加压力,最终迫使阿联酋叫停该项目。这虽然该项目的叫停有损中国利益,毫无疑问其亦有损阿联酋的社会经济发展和繁荣。对阿联酋的负面影响是不言而喻的。美国为了遏制中国在海湾地区的正常利益诉求,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推迟前述的F-35军售合约以迫使阿联酋叫停哈利法港口项目,阻止阿布扎比使用华为 的5G通讯技术。显然,与美国过从甚密是一种代价高昂而受益无保障的活动。阿联酋的遭遇无疑是对海湾其他阿拉伯君主国家的提示和警醒。
虽然阿联酋在地区外交上,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但其亦面临一系列挑战。就地区层面而言,如何在阿联酋与以色列的关系、阿联酋与伊朗的关系之间更好地协调,让二者相互促进而非相互冲突显然需要颇高的外交艺术!就全球层面而言,如何确保其与美国的战略关系不会危及其与其他国家间的正常友好合作关系,从而有损自身的利益否!否则,阿联酋与美国的战略关系就会陷入代价过于高昂而难以为继的境地!
在面临种种挑战和复杂局面中,阿联酋能否利用其与伊朗的关系来缓解西方与德黑兰之间的紧张局势,增进自己的软实力,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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