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仓皇撤退,阿富汗政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穆斯林人口占多数的国家,阿富汗从历史到现在都与中东国家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阿富汗局势的变化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中东地区国家的外交策略,各种博弈势力也在变化中寻找新的平衡。
伊朗:徘徊中“重新开始”
伊朗与重返喀布尔之前的阿富汗塔利班在宗教形态方面处于对立状态,两者之间关系并不友好。在上世纪90年代塔利班接管阿富汗政权后,伊朗便开始支持反对塔利班的北方联盟和什叶派伊斯兰联盟党,并向其提供武器和其他支持,以寻求势力平衡与利益博弈。1998年8月,塔利班攻占马扎里沙里夫后,杀害伊朗多名外交官,阿富汗和伊朗一度处于兵戎相见的边缘。因此对于伊朗来说,2001年美军推翻塔利班政权,实在不是一件坏事。但后期伴随着美伊关系恶化,美军控制下的阿富汗成为了伊朗的战场前沿。
20年后,塔利班重掌阿富汗政权,伊朗面临一种“重新开始”的局面。至少,两个国家有一个共同的强大敌人——美国。加之在塔利班与阿富汗战争之后建立的阿政府对抗时期,伊朗保持了相对中立的立场,这也为当前双方关系发展留下一定的空间。
对于伊朗来说,与一个逊尼派的朋友交往,也无法到达“称兄道弟”的程度,但这并不意味着伊朗放弃对阿富汗地区的影响力。除了官方层面可以与塔利班开展正常的邻国互惠互利交往,伊朗或仍会保持与其在阿潜在代理人的宗教与文化联系。
沙特:选择权不在自己手中
沙特与阿富汗历史上的关系也相当复杂。沙特与阿富汗同属逊尼派占多数的国家,尽管塔利班推崇德奥班迪宗教学派,沙特推崇瓦哈比教派,但这并不影响沙特成为上世纪阿富汗反苏斗争中姿态最为积极的国家。不同于当时巴基斯坦的直接介入,沙特主要扮演后勤保障和武器支持的角色。
这期间,沙特官方共提供了40亿美元的援助,非官方的金额更大。塔利班建立政权,并宣布成立“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后,沙特是承认其政权统治的三个国家之一。但后来,因塔利班拒绝引渡在阿富汗避难的沙特人、“基地”组织头目本·拉丹,双方关系恶化。美军控制阿富汗后,沙特重新建立了与当时阿富汗政府的良好关系,并在后来塔利班与阿政府发生冲突时,发挥了中间人的斡旋作用。
对于沙特来说,与阿富汗塔利班不存在宗教上的根本冲突。沙特并不拒绝,甚至更欢迎多一个逊尼派的朋友。但这个选择权并不在沙特,而更在塔利班如何处理与美国、伊朗的关系。一方面,沙特几乎不可能为了一位有旧情的“远房亲戚”,得罪自己维系多年的“最好朋友”美国;另一方面,在沙特看来,如果中东和中亚地区的两个“捣蛋鬼”联合在了一起,自己恐将永无宁日。
卡塔尔:“小国大外交”不遗余力
值得一提的是,在本次阿富汗剧变过程中,一个阿拉伯小国发挥了巨大作用。卡塔尔副首相兼外交大臣穆罕默德·本·阿卜杜勒拉赫曼·阿勒萨尼近日表示,阿富汗塔利班在女童教育方面的举措“非常令人失望”,并呼吁该组织的领导层向卡塔尔学习如何运行伊斯兰体系。但仅仅两周前,这位外交大臣刚刚访问了阿富汗。作为阿富汗塔利班临时政府成立后首个到访的最高层级外交领导人,他与塔利班临时政府代理总理穆罕默德·哈桑·阿洪德进行了会面。所以,卡塔尔是支持还是反对塔利班政权?目前看起来并不能简单地下结论。
卡塔尔与阿富汗塔利班的渊源,要从更早说起。据“土耳其之声”报道,卡塔尔常年为流亡的塔利班领导人提供政治庇护,塔利班的政治办事处从2013年开始在多哈设立,负责开展阿富汗内部谈判,并同地区国家和国际社会保持沟通。自此,设在多哈的代表处成为阿富汗塔利班重要的“涉外窗口”和“外交舞台”,卡塔尔在这里操持了几乎所有重要的阿富汗国内和谈以及美国与塔利班的和谈活动,成为阿富汗塔利班跟其他国家,尤其是西方国家沟通的“不二渠道”。
2013年,卡塔尔充当了美国和塔利班之间换囚谈判的中间人,并促成谈判成功。2020年,当时的美国特朗普政府与阿富汗塔利班也是在多哈达成了旨在结束阿富汗战争、外国军队从阿分阶段全部撤出的和平协议。今年美国和西方从阿富汗撤军进程中,卡塔尔同样发挥了重要的协调作用。
“小国大外交”,卡塔尔多年来以中立国的身份,在各种敌对的关系中斡旋,在也门、苏丹和黎巴嫩等敌对关系谈判中都扮演着调停角色。有俄罗斯媒体认为,“卡塔尔正在追求全球政治影响力,声称自己处于伊斯兰世界的领先地位。”借助中间人的身份,卡塔尔巩固了与美国的战略关系。同时,也加深了自身与阿富汗塔利班政权的双边关系,在二者间架起了沟通的桥梁。
历史上,阿富汗与中东地区部分国家渊源颇深。类似的宗教背景和复杂的历史关系,同样使得中东多个国家将注意力转向这块“中亚心脏”,以期谋求更多的机会与利益。但自美军撤出阿富汗以来,尚无任何一国显示出可以操纵阿富汗未来走向的态势,中东地区各国也在等待着这个新生政权做出“正确而又有利”于本国的选择。